认真论起来,容淖与策棱其实不过片面之缘,囫囵长相刚记全,根本算不上了解彼此。

    但策棱隐晦的眼神着实微妙,容淖轻易读懂了他那句“为舜安颜”,另有深意。

    策棱约摸是误以为她此来是为勾搭舜安颜的,照顾她的脸面,没把话说透。

    容淖轻抛手中的六月柿,莞尔轻嗤一声,目色坦荡,直白道,“我只遥遥一瞥罢了。一不会失足跌落;二不会卖弄才情;三,喏手帕珠花都紧实着,飞不到路边去。”

    反正万寿节夹楼那次,这兄弟两早已阴差阳错撞见她玩弄心机,哄骗五公主,容淖不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有甚颜面可言,索性省了兜圈子的麻烦。

    “轻车都尉不必防我弄出私会外男的丑事,让所有轮值的人都交不了差,让和我有口头婚约的漠北一系脸面扫地,你自去继续巡视吧。”

    “公主慎言!”策棱抿紧唇角,微不可察瞪了容淖一眼。

    容淖误以为策棱这幅臭脸是在不屑自己的说辞。

    眼下的情形,除非她把五公主卖了,否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。

    容淖懒得和策棱费口舌周旋,晃晃晒得发晕的脑袋,烦躁赶人,“信不信在你,你大可另寻一处地方待着,监视我的一举一动。”

    来都来了,她今日肯定得看了舜安颜再走,免得还要折腾第二趟。

    “公主竟为他退让到此等地步!”策棱观容淖坚决的态度,实在忍无可忍,剑眉恨铁不成钢的一拧,锐利威风如凶狼的长相越发显得冷峻,沉声训道,“人之修炼,当出言有尺,嬉闹有度,做事有余!”

    策棱气息一梗,凝眉解释,“此言并非……”

    “轻车都尉策棱,本公主命你立刻退下!”容淖面无表情打断,“此为君臣尺度,你记劳了。”

    策棱怔了怔,余光觑见容淖凛然不悦,面上迅速划过一丝懊恼,只得无奈抱拳行礼告退。

    容淖寒着脸坐回原位,心头一阵窝火,刺得脑袋愈发晕眩,忙扯过宫扇摇了两下。忽觉左手手肘一麻,手掌使不上劲,一直握在手心的六月柿软乎乎往地上滚去。

    一只大掌迅疾抓住那枚六月柿,以免它落地摔成一堆烂渣的结局。

    是悄无声息,去而复返的策棱。

    “公主,冒犯了。”策棱低声道,然后毫不犹豫拎开挡道的容淖,一把薅干净了山亭苗圃内那株六月柿的果子,阔步走远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容淖唇角抽搐,闭目屏息,才勉强忍住骂骂咧咧的冲动。

    嘠珞端着一壶凉茶从另外一条小道匆匆跑回来,见容淖面色寒煞,眉宇堆积不虞,立刻问道,“公主知道舜安颜少爷在前湖失足落水,改日再去藏拙馆为大阿哥鉴画的消息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