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料之外,戚半夏并未从噩梦中惊醒,而是带着心碎的疼痛陷入沉睡,好像刻意压制自己一般,情愿永远不再睁眼,永远不要呼吸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代价会不会少一些,她能不能安稳地度过余生?

    可惜天不遂人愿,太阳如常升起,被子里的人动了动,蓦地掀开眼皮。下意识伸手往身边一摸,人不在,但手心触及的温度告诉她,一切照旧。

    神思逐渐恢复,追悼会,车祸,庙宇,代价,签纸上的签文。一次可以说是巧合,接二连三呢?她忍不住猜测,梦中的场景都是曾经发生的事,自己的重生和阿芷有关,是不是阿芷用代价换来的。

    如是想着,戚半夏心口就像有一把刀在凌迟着,“秋水,秋水”,她口中喃喃,掀开被子往三楼的书房走。

    “醒了吗?正好下楼吃饭。”姜白芷听见楼梯的脚步声,提高音量唤她,戚半夏置之不理,推开书房的门。一眼便望见书桌右下方的抽屉,那个她知道姜白芷偶尔会放一些贵重或者私密的物品,而自己从未干涉,也从未打开过的抽屉。

    戚半夏双手无力地撑着书桌,仔细回想,两把钥匙,一把应该在阿芷身上,另一把······仅过去几秒,她猛然抬起头,垫着脚去够书柜第四层的小盒子,拿到手上,打开盒子,找到一把铜色的钥匙。

    咔哒,钥匙相配,她颤抖着手指,一点一点拉开抽屉,心像是被莫名拽起,紧张地跳动着。

    映入眼帘的信封和她脑海中闪现的画面重合。

    “可能会一命抵一命,也不悔?”

    “不悔。”

    男子作法,签纸焚烧,下一秒,信封随着姜白芷坠入万丈深渊。

    天旋地转,脑袋里不断闪现新的画面,戚半夏脱力般瘫倒在地,阿芷······她在心里反复地诵念,却喊不出声,捏着信封的手指紧握成拳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    直到后背被温暖的怀抱拥住,她才慢慢回神。

    “都知道了吗?”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明白对方隐瞒的初衷,她窝在怀里难以抑制地发抖,不知过去多久转过了身,满目忧愁的与姜白芷对视,开门见山问道,“阿芷,我们重生的代价是什么?”

    姜白芷茫然地摇头。

    戚半夏的声音急切了些,像是哀求:“不要瞒我了,好不好。”温热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,滴在姜白芷的手背上,她紧张地抬起手,去擦拭戚半夏还在不断涌出泪水的眼角,“我真的不知道,9月搭救一位病人,额头碰伤一次;10月支开赵若若,手臂和后脑勺伤一次。现在看来,都还好,不是吗?我只是怕波及到爸,他应该没事的,对不对?”

    像是在问自己,也是在寻求一种安慰。

    戚半夏怔怔地沉默了数秒,才回抱姜白芷,低声道:“一定没事。”阿芷这样的神态,让人不疑有他,戚半夏选择相信。下一刻,她像是着了魔一般从怀里弹开。

    因为哭泣,带有点沙沙的嗓音:“秋水,阿芷,秋水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秋水?”